审判
Doom
当律师这么多年,今天却给我一种感觉,便是终于挨到了二审。此刻的审判席甚是庄严肃穆,墙上的女神高举镰刀和法槌,摇摆的天平拨弄着琳的心弦。琳拖着脚镣,在搀扶下蹒跚着走进被告席。时隔九个月重新坐到这里,接受旁听席和陪审团目光的审视。琳褪去一身戒具,这是她为数不多的自由时光。
隔着老远就能看到琳发红的眼眶,大概是哭了好几天。我坐在辩护席上只能跟琳一样祈祷,希望象征公平与正义的女神能宽恕罪孽。开庭前几天我就已经将检察院的意见转达给琳了,她们依旧不愿意在控辩交易上让步。我劝琳最好趁二审开庭前接受,一审已经做出了有罪判决,二审几乎没有可能翻案。可琳还是在恳求我不要答应她们,看守所这个鬼地方已经呆够了,自己只不过是一时糊涂。我叹了口气,将坚持上诉的后果一并告诉琳,希望她能权衡好利弊,争取宽大处理。
可留给琳的时间不多了,二审的裁决扼住琳命运的咽喉。从坠入监狱的那一刻,琳都在忏悔自己的罪孽。可覆水难收,又有谁能给她以救赎呢。依稀记得一审开庭前的琳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毕竟她可是缇佩斯家的千金小姐。难免有虫豸会嫉妒高贵的公主。琳一直以为,以自己家的背景,让所有人噤声轻而易举。
可现实打破了琳的幻想,飞驰的轿车嘶喊着警笛,横冲直撞冲入学校的时候,我们正在上星期三第二堂语文课。所有人的目光都震惊于窗外的景象,纷纷探出头来,看着车里的人奔向教学楼。没有人会忘记那个下午,一批又一批警察将学校搞得天翻地覆。琳更不会忘记,自己作为学生会会长竟被当众逮捕。
琳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处于漩涡中心,彼时的她正陷入另一个泥潭——理智和性欲在自己股间鏖战——没有钥匙的贞操带催生出来的淫焰烧灼着身体。琳是这样隔着会见室的电话说的,那时的琳只能趴在桌子上短促地喘息,生怕漏出一丝靡靡的娇嗔声。
突然间班里面安静下来,琳本以为是班主任过来维持纪律。结果抬头一看,竟是带着黑压压帽檐的警察满脸对着手里的文件,一个又一个地辨别着学生。只见粗糙的大手掰过同学稚嫩的脸颊,吓得眼泪都在打转。要不是因为胯下的贞操带,自己一定会站起来质问这群粗人的。一想到这里,琳就更加难受了,只能蜷缩在自己的座位上,冷眼旁观着一切。
**可琳错了,没有人是局外人。**当琳抬头看向警察时,自己的手腕上就咬上了闪着凛冽银光的铐。等到这时反抗就已经太迟了,想要抽离却咬得生疼。起身挣扎连同整个人都被警察摁在地上,紧接着时绝望的咔嚓声,另一只手也被铐上了。
琳的脑袋罩在黑色布袋下,像是锈住一般无法思考。不是说好了一切都摆平了吗,不是说好了一切都结束了吗。琳透过网眼看着自己同学和老师,坠入打开车门的漩涡当中。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走完所有程序,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
“现在正式开始审讯,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所说的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警官例行公事般开始说到。
“请告诉我姓名、身份证和职业。”另一位警官紧跟着问到。
琳在恍惚中吐露着自己的姓名和详细信息,手铐与桌板紧连着,脚踝卡在椅子腿上。如坠入梦境一样,琳意识到自己身陷囹圄,不由得兴奋起来。这就是沦为犯罪嫌疑人的感觉吗,数不清的春梦都是监狱调教。挣扎一下,金属赐予的疼痛传播全身,真实到不像是梦境。贞操带还在身上锁着,要是这样进看守所的话,会成什么样呢。琳摩擦着大腿,贪图着胯间的快感,丝毫没有作为嫌疑人的自觉。
负责审讯的警官已经忍无可忍了,想要冲上来给上两拳。为什么眼前这个视公序良俗和法律为不顾的嫌疑人如此嚣张,要不是为了自己这一身警服……琳被这种阵仗吓了一跳,突然清醒过来,连夜的审讯当中保持沉默。直到第二天律师匆忙赶来,交了保释金一切才匆匆结束。
可惜我并不是琳的一审辩护律师,保释期间发生了什么我并不了解。只知道本已签下的认罪书在开庭时被推翻,辩护律师留下了一场精彩而无用的无罪辩护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等我成为琳的律师时,距离二审开庭已经没有几天时间了。加上当庭翻供的原因,琳在一审休庭之后就被送去看守所羁押了,法官给的理由是蔑视法庭且性质恶劣。
按照法定程序,一审收到裁决书之后,像琳这样的非恶性罪犯应该能获得保释机会,可以在二审结束之后自行到监狱报到。可蔑视法庭是什么理由延长羁押,我数了数一审休庭至今足足有 251 天。按照卷宗所述的琳·缇佩斯,应该是一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而不是一个囚服都掩盖不了其青春的少女。
法庭侧门缓缓打开,走在前面的是审判长百合子,跟在后面的是公诉人和书记员。琳颤抖着身子等待着审判席就位,眼瞅着轻敲法槌全体起立。肃穆的感觉让琳非常不适,小声跟着众人对着女神宣誓。等法槌再次响起清脆的声音时,所有人又跟着百合子落座。
“现在宣布:琳·缇佩斯强制色情案二审正式开庭。”
强制色情案,这还是我从业生涯当中第一听法院这样描述一个案子。关于琳的卷宗足足塞满了五个档案袋,里面记录了警方从立案侦察阶段到检察院提起公诉的所有细节。里面包含了琳所有可以找得到的视频证据截图,还有对受害人的问话,甚至精神卫生中心做的鉴定记录。我非常尊敬司法工作人员,对他们的敬业工作由衷的钦佩。但如此详实钻营罪行,试图用刑法来网罗少女,这似乎违背了法律是为了维护社会公序良俗的初衷。随着对卷宗的翻阅,我越发怀疑:琳真的需要用刑罚来改造吗。
琳·缇佩斯,一个刚刚成年的学生,只是因为强迫受害者戴上贞操带,就要被判处五到七年的刑期。当然还有强迫受害者在公共场合露出,违背受害者意愿进行边缘性行为等等。我有点明白了,检察院大概想用强奸罪和虐待罪来审判琳,但因为琳和受害者都是女性,依靠贞操带进行的性虐待又不能构成法定意义上的伤害。只能搜罗法条,另辟蹊径来为受害者伸张正义。
这样看的话,琳的确不冤。要不是我临到开庭才见到琳,不然就真被卷宗带进有罪推论的陷阱里了。
看守所的琳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像是动物园里的类人猿一样,隔着人与非人的玻璃互相望着彼此。按照程序我让所有无关人员离开,下意识地从背包里面拿出屏蔽器。**有些办案人员不老实,总是想着偷听我于当事人的对话,拿来当证据用。**见我拿出屏蔽仪,琳就像是崩了弦的发条,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琳那声嘶力竭的呜咽声,身上的镣铐随着身体抽动而悲鸣。琳告诉我卷宗当中没有提到的一点,即琳虽是在强迫受害者,可两个人的关系不是简单的主奴,而是从未公布的地下恋情。
案发之后,受害人自始至终就没有露过面,原告席上也只有跟我一样的律师作为受害者的委托人。法庭上的形式主义流程走得很快,褪去一身械具的琳真的很美,美到曾经的镣铐都在修饰她。
“下面由公诉人提出对琳·缇佩斯的控诉。”百合子法官用冷冷的声音说到。
“下面由我方来提出控诉意见:琳·缇佩斯曾在学校担任学生会长,依靠手中的权力,强迫受害者,也就是我方当事人佩戴由‘可穿戴国际’出品的智能贞操带。进而对我方当事人施行更多令人发指的暴行。这份笔录里面包含琳·缇佩斯在长达三个月当中实施的各种性虐待,请法官允许我向嫌疑人提问。”
“允许!”百合子接过书记员递过来的笔录,敲了一下法槌示意继续。
“琳·缇佩斯,你是否作为我方当事人贞操带的持钥人,并下发服从性任务强迫其完成?”
“抗议,原告方正在进行诱导提问。”我伸手打断检察院的提问。
“抗议有效,请原告方注意提问方式,下不为例。”百合子敲了敲法槌。
“我是主人自然有管理贞操奴的义务,收走钥匙和布置任务也是主人要做的事情。”琳对着麦克风说到。
“请被告的辩护人发表辩护意见。”没等百合子敲下法槌,我就站起来说到。
“首先要明确一点,你方当事人佩戴贞操带是完全自愿。且签署的‘可穿戴国际设备使用须知’,佩戴时不存在任何强迫,且成为持钥人必须可穿戴国际的工作人员的协助。”我拿出从可穿戴国际用户须知的复印件,余光撇过陪审团,总感觉自己围绕在冰冷的目光当中。
“可穿戴国际作为国内嵌入式可穿戴设备的翘楚,根据资料显示,可穿戴国际在三个月前承接了本市监狱的智能化改造。包括但不限于自动化羁押设备,无人押送,以及基于贞操带的囚犯管理系统。可穿戴国际在 BDSM 领域深耕多年,自然会在民用设备上有着充分的安全准备。倘若可穿戴国际的贞操带有沦为……”
“抗议,被告方辩护人所述问题跟案件无关。”
“抗议有效,辩护方的陈述到此为止。”我刚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百合子敲了法槌示意我停下来,“警告一次,三次警告之后将会被驱逐法庭。”
指控我方利用设备漏洞进行犯罪,前提是受害者必须是非自愿,SM 这种事情界定自愿和强迫,想要找到确凿证据,犹如大海捞针。更何况我这里有证据能表明,双方当事人有很大概率在玩主奴 Play。
“琳·缇佩斯,你是否违背我方当事人的意愿,强行触碰、并进行边缘性行为。”
“是她喜欢我粗暴地对她,就连拘束和监禁也是。”琳红着脸小声说着。
“根据两个人的社交媒体显示,琳·缇佩斯与你方当事人并不是简单的加害者和受害者关系。两人更像是还未公开关系的情侣一样,做了一些情侣会做的事情。至于以强制手段进行边缘性行为,根据两人的社交媒体的共同关注,你方当事人表达了对 BDSM 的喜爱,以及对主奴 play 和监禁 Play 的向往。”
琳和她女朋友的社交媒体是公开的,我接到案子的第一时间就看过她们两个人的主页。没想到两人共有十万粉丝的大 V 就在我身边,首页置顶的视频就是在隔壁大厦的地下停车场的露出,视频很短,就是琳牵着一条用皮具拘束四肢的人形犬在散步。斑驳灯光下能隐约看到锁在身上的贞操带,还有闪烁着微光的电子设备,好像是叫郊狼的电击器。
我将视频证据做成 U 盘,交给书记员,法槌响了又响,是百合子在宣布休庭。我看着琳又被法警戴上手铐和脚镣,带去一旁的单人牢房里面。我想跟着其他人去探视琳,刚起身就被一个干练的女士拦在门口。
“你好,我是可穿戴国际公共关系事业部的经理。您刚才在法庭上的辩护非常精彩,我由衷地希望您能加入我们可穿戴国际的法务部门。您真的非常优秀,希望我们有机会一起在可穿戴国际公事。”
我接过了经理递来的名片,没想到可穿戴国际的经理竟然亲自来旁听这样的小庭审。不过对方也看出来了我的小聪明,想通过可穿戴国际的用户协议,将琳的罪责分摊给企业。我不信公诉方真会顺着我的话继续说下去,有胆量针对可穿戴国际的贞操带提起连带诉讼。
我偷笑着将经理的名片塞进衣服口袋,下半场的庭审有的看了。也不用去看琳了,只要琳坚持自己无罪,我有信心打赢这场官司。
“经合议庭商议,被告方所提交的证据不符合法律规定的合法证据,将排除在本次审判当中。下面由公诉方继续问话。”百合子敲了敲法槌,虽然知道这次提交的证据可能会被排除,但如此彻底却是我没想到的。
“琳·缇佩斯,根据你的供述,案发前一个月你是否曾非法拘禁我方当事人,并在拘禁过程中多次实施侵犯。”
“这个问题由我来替琳回答,根据你方当事人的考勤记录显示,拘禁的日期正好处于你方当事人的年假期间。并且你方当事人的笔录当中,曾明确提到过自己是抖 M。根据之前提交的证据来看,我方当事人并非是非法拘禁,而是情侣间的娱乐。尽管两人是在扮演主人和奴隶的角色,这并不意味公诉方可以将情侣间的调情认定为对当事人权利的侵害。如果情侣间的调情需要用刑法来衡量,那势必会违背刑法设立的初衷。”
“我重申一遍,我方当事人就算是琳·缇佩斯的情侣,也不能证明琳·缇佩斯没有对我方当事人进行性虐待,更不能纵容其以扰乱公众秩序,在公共场合进行调情。法律虽然不能指导情侣之间如何调情,但调情不能违背公序良俗,影响公共秩序。”
小情侣之间玩的主奴 Play 并没有严重到违背公序良俗的程度,至于影响公共秩序,更是可笑。我看过她们的视频,两个人只不过是在会有行人出现的地方掀开裙子,露出贞操带,享受寸止和电击而已。我突然想起来,视频当中的琳也佩戴着贞操带,那琳的持钥人是谁呢。
这个问题对于对琳来说很重要,如果存在第三人持有琳的钥匙,那琳很有可能是从犯。从犯在量刑上有很大的空间,甚至是在有明显的胁迫证据下,相对不起诉也不是不能争取。可不管是谁都无法从琳的嘴里说出,她的持钥人是谁。
早在我意识到持钥人的重要性之前,负责办案的警官已经头疼了一遍了。琳在被逮捕的时候还戴着贞操带,跟她女朋友一样,都是可穿戴国际的最新型号。警官们是既不敢放她走,也不敢强行拆开,只能任由琳穿着 X 光穿透不了的贞操带,进入了审讯室,坐上了刑讯椅。琳一直在刻意绕开自己持钥人的细节,哪怕是承认自己是主谋,将所有的罪责揽在自己的头上。我甚至一度认为,琳的主人比进监狱还要恐怖。依稀记得自己去看守所会见前,报纸上的新闻便是“可穿戴国际于我市新建一所智能监狱”。
“审判长,我申请新的证据加入法庭。”我站起来将手里的资料交了上去,“根据证据表明,他们都是琳·缇佩斯的贞操带控制面板日志,上面详细记录了琳管理当事人的细节。”
这份证据肯定合法,可是我向看守所申请,取得授权后使用琳的生物数据进入可穿戴国际的后台,调阅与琳相关的所有操作记录,甚至连琳的贞操带控制日志都下载好存档了。
“我提交的证据里面还有琳佩戴贞操带的日志,可穿戴国际甚至在贞操带上内嵌了麦克风,解锁和上锁前后还需拍照留档。正好可以作为交叉证据,用来证明琳是在进行情趣活动而非对当事人进行侵犯。”
百合子接过材料之后一直皱着眉头,像是从来没有遇到过想我这样难缠的律师了。又或者是强制色情案的内容太过逆天,哪怕是身经百战的大法官也难掩愁容。
“控告方对被告方律师提交的新证据有什么意见吗?”百合子放下材料向公诉人问到。
“首先,即便琳授权律师访问自己的账号,也不能证明可穿戴国际允许律师访问其后台。其次,没有可穿戴国际公章的证据无法证明其真实性。最后,琳操作我方当事人的贞操带与其是否受到胁迫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综上所述,我不认可上述证据的三性。”
“根据可穿戴国际的用户须知,贞操带的数据的所有权在佩戴者手里。获得这份证据的时候,是由看守所派公证人员在一旁进行公正。至于证据的关联性,可以从照片和录音证据当中可以看出,双方是在以一种甜蜜的语气进行对话,没有实质性的威胁。”
“我不认可你的补充,申请新的证人出庭质证。”
“可以。”
随着百合子的法槌落下,新的证人缓缓入场,正是刚才旁听的可穿戴国际的公关经理。我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是不是上半场庭审将可穿戴国际给得罪了。难道可穿戴国际真的想把琳给搞进监狱。只能尽全力阻止证人讲一些对我方当事人不利的话。
“抗议,你方证人参与了上半场旁听,根据回避原则,不能再以证人身份参与庭审。”
“抗议有效,还请控告方更换证人。”百合子敲了敲法槌。
“我现在申请新的证人质证。”正当我暗暗得意的时候,控告方给我来了个措手不及。看样子她们早就挖好坑了等我自己跳进去。
“批准,现在让新的证人出庭。”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可穿戴国际的法律顾问,作为本市法院的常胜将军,不知道为可穿戴国际打赢了多少官司。反正据我所知,还没有一场败诉是她和和解金解决不了的。
从可穿戴国际的法律顾问入场开始,整个庭审对我来说已经非常不真实了。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强劲的对手,每一次提问都势如破竹,每一句回答都密不透风。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站在法庭上忍受如此羞辱。我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可穿戴国际的用户须知当中的禁止第三方调阅数据,回答琳为什么要违反贞操带的使用说明。什么上锁是用来自控的,持钥人不能拒绝佩戴者的开锁请求。可穿戴国际反对一切基于器具的迫害,并保留琳·缇佩斯侵害可穿戴国际名誉的控诉意见。
自从可穿戴国际的法律顾问出庭之后,控告方乘胜追击,打得我是汗流浃背。事已至此,我只想知道琳为什么不解开贞操带,说出是谁管理钥匙。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能给我答案。是在琳手里吗?我感觉琳还不至于做出在法庭上露出的荒唐事,可一审的记录赫然注明,琳·缇佩斯从被捕开始就没有摘下贞操带,哪怕是开庭前的搜身。甚至在面对法官的质询,琳也从那里夹紧双腿,红着脸颊,用颤抖的娇嗔回答着百合子。
庭审录像表明,琳从开庭法槌敲响的那一刹那,就沉浸在贞操带的欢愉当中。仿佛高悬在屋檐的女神化身魅魔,手里的镰刀和天平幻化成震动棒和贞操带。既是庭审又是处刑。百合子忍受着琳·缇佩斯对审判的亵渎,可法槌更像是媚药一样,敲一下寸止一次。等到下达判决的时候,琳已经虚弱地站不起来了,还是在法警的搀扶下,拖拉着淫靡的汁液,迎接陪审团一致的有罪裁决。
我多么希望自己没有接到这个案子,难不成还让我在履历上添上如此败笔,琳·缇佩斯强制色情案二审辩护律师。其实根本没有这个案子,一切都是琳·缇佩斯自导自演的审判 Play。法庭是临时搭建的,看守所是情趣酒店,法警是请来的绳师,公诉人和我都是琳雇的演员。扮演法官的百合子才是琳的主人,是她锁着琳·缇佩斯,法槌其实联动着贞操带的电击器。受害人根本就不存在,只有手铐、脚镣和可穿戴国际的贞操带是真的。视频证据当中露出的其实是琳·缇佩斯,是百合子牵着 K9 琳·缇佩斯。庭审录像也会跟其他视频一样,会被切片在社交媒体宣传,在论坛上售价 199。
我就这样笑看着琳又戴上手铐脚镣,在法警的押送下离开了审判庭。琳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自己终审判决,戴着没有钥匙的贞操带,判了有期徒刑七年不得假释。虽说琳罪有应得,可看她听到判决的那一刹那,我竟然会有一丝羡慕和同情。琳怔在那里久久没有坐下。
我由衷地希望琳能好好享受监狱的改造,毕竟从现在开始,不管是谁拿着琳的贞操带钥匙,在琳出狱之前都再也解不开了。不过琳挺幸运的,毕竟她大概率会是第一批入住可穿戴国际改造的人工智能监狱。说不带琳身上的贞操带,能很好地适配监狱的 AI 呢。
后记 1
庭审结束后不久,可穿戴国际还真的通过猎头给我发 Offer 了。为了表达歉意,我还是在百忙之中抽空去跟她们的人力资源管理部负责人参观了可穿戴科技。可穿戴国际的大楼就坐落在我市开发区,人力资源管理部的办公室在第 66 楼,放眼望去正好能看到法院和看守所,甚至能望到可穿戴国际监狱的高墙,坐落在群山之中的赛博朋克之地。
好在琳的案子是非公开庭审,可穿戴国际的法务部门保持了沉默,无论是预想中对我的起诉亦或是是追究琳·缇佩斯滥用贞操带的责任之类的都没发生。说实话我挺庆幸的,跟大集团打官司犹如螳臂挡车。在寒暄和婉拒之后,我想了解一下可穿戴国际监狱的细节。
“可穿戴国际监狱奉行莉莉丝教的禁欲主义,认为世间所有的犯罪都是欲望的失控,其本质乃肉体和精神上的松懈。虽然《尤莉珂札》当中陈腐的教条看似跟当今社会的自由主义格格不入,但我们始终相信,绝对的自由不是自由,肉体上的束缚更能引导歧路之人得到救赎。”
我作为一个不怎么绝对的无神论者,是很难理解莉莉丝教当中的纵欲即是恶的因果循环。不过莉莉丝教的经典《尤莉珂札》倒是读过,里面有一篇小故事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尤莉珂路过教堂忏悔的时候,修女看到尤莉珂戴着贞操带朝圣的裸体起了欲火。按照教会的要求,应该接受圣池水的洗礼,再锁上贞操带,直到冷静下来。可修女却跟着了魔一样,将尤莉珂带进忏悔室里。尤莉珂在忏悔一路上的欲念,而修女却骗她将手和脖子放进枷具里面,偷用教会的贞操带钥匙,解开了尤莉珂的贞操带。”
后边的故事我记不太清了,大概是修女破了尤莉珂一路以来的禁欲。我继续了解可穿戴国际监狱的流程,正好可穿戴国际拍了一套纪录片供各地监狱参观。
“传统的约束器具已经无法满足当今需求,可穿戴国际现已推出更加智能的拘束设备,引导嫌疑人按照程序设定自动就位。”影片里的旁白介绍着可穿戴国际的智能镣铐,画面切换到逮捕时惊心动魄的场景,嫌疑人被特警压在身下,铐上了可穿戴国际的智能镣铐和智能项圈。镣链可以根据需求自动延长和缩短,从戴上智能设备开始,直到无罪释放或出狱才会解开。嫌疑人只需要按照要求自行切换正铐和背铐,项圈会通过电击引导嫌疑人按照要求活动。
影片当中的嫌疑人没有挣扎几下,就被项圈治得服服帖帖。随着镜头一起被关在警局的审讯室里,等镜头一切,嫌疑人就来到了智能看守所。经过仔细检查后,嫌疑人佩戴上了警用贞操带,作为法律意义上的警械,是不允许私人持有的。也是从佩戴上贞操带,嫌疑人的羁押生活正是开始。也是从这事开始,看守所内一切的指标都被量化成数值,借项圈镣铐和贞操带之手奖励和惩罚嫌疑人。
令我意料之外的是,可穿戴国际竟然为监狱提供了最新的智能乳胶。光滑如黑夜的液体沿着四肢和躯干,上至项圈,下至脚镣,与智能设备完美融合。从此刻开始,黑色的头套外加漆黑的胴体便是嫌疑人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形象。我好像是在医院、车站、机场等地见过她们。这群漆黑的教徒就这样在看守所、法院和监狱之间朝拜,直到在监狱的隔间里面获得最后的救赎。
看到这里我想到了琳,她是不是也跟影片里的人一样,锁在贞操带下,包裹在乳胶衣,在一平米见方的禁闭室里面,被智能镣铐锁住手脚。或者是在活动室中,戴着镣铐和贞操带接受劳动改造。
离开可穿戴国际之后,我坐上回家的公交车,隔着老远就看到了一个少女。脖颈处闪烁着灯光,手脚腕隐约可见银白色的镯子,T 恤黑色的内衣。我想到了百合子与琳的控辩交易,认罪后只需为期两年的社区矫正。一时间脑袋里面全是琳·缇佩斯穿胶衣的身影,跟远处的少女一样,朦胧的衬衫下是夜空。
后记 2
我做了第一个噩梦,梦见莉莉丝教控制了世界,按照尤莉珂律法控制所有人。可穿戴国际作为莉莉丝教的大本营,强迫所有人都必须穿上胶衣,戴上项圈和镣铐,锁上贞操带,成为最虔诚的信徒。我变成了纪录片当中被通缉的嫌犯,在逃亡途中被逮捕。没有法官,没有律师,没有公诉人,只有修女舀起一勺圣坛水,浇在我的污浊的身上。那水跟我身上的污垢发生反应,变成光滑、坚不可摧的胶衣。等待我的也不是看守所或监狱,而是地狱和刑场。作为不肯皈依的异教徒,迎接我的只有残忍的刑罚和死亡。
我想起《尤莉珂札》修女的结局了,尤莉珂宽恕了修女的放纵,丝毫没有迷恋放纵,重新锁上了贞操带,继续向圣地走去。只是放纵之后的修女已经过不下之前禁欲的生活了,怎么也忘不掉跟尤莉珂的春宵,不管锁多久的贞操带也无济于事。修女只能不断地修行和忏悔,哪怕她知道自己终将堕入寸止地狱。修女在莉莉丝的神像前跪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直到修女融了自己的贞操带钥匙,踏上了追随尤莉珂的朝圣路。
后记 3
等我再见到琳·缇佩斯的时候,仿佛庭审就在昨日。我受邀来到可穿戴国际于我市的监狱,并不是可穿戴国际邀请我来的,而是百合子邀请我来参观。说来也怪,自从琳·缇佩斯一案败诉之后,律所的生意蒸蒸日上。仿佛所有人都知道我在庭审当中跟可穿戴国际的法务大战三百回合。对此我也只能一笑而过,总不能是可穿戴国际在帮我吧。
很可惜的是,琳已经记不得我了,她只记得消失在一审后的年轻律师。我调侃琳到,虽然我没能帮你赢了官司,但也不至于一点也记不得我了。虽然时过境迁,我还是想知道是谁持有琳的钥匙。可琳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从入狱到现在,琳已经完全适应镣铐胶衣和贞操带的生活了。
“现在再说钥匙在手里已经不重要了。”这是琳跟我讲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
我忍不住好奇,想起当时拷贝的贞操带日志,试图在开锁和解锁之间寻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可琳的开锁记录没有任何规律可言,既不固定在周末,也不固定在假期,有时很长有时很短,仿佛琳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锁。
除非琳也不知道自己的钥匙在谁手里,排除所有错误答案,再荒谬的可能也是真相。或者说,根本不存在什么持有钥匙的“个人”。我突然感到后背发凉,像是联想到什么一样,连忙将跟琳有关的资料整理到一起,一口气丢进壁炉里烧掉。
那天晚上我做了第二个噩梦,梦见自己突然有一天被可穿戴国际戴上了贞操带,紧接着就是被可穿戴国际资助的警局逮捕,送往可穿戴国际改造的看守所,公诉人是可穿戴国际的法务,法官依旧是百合子。而我则变成了琳,在贞操带随阵阵法槌声一遍又一遍的寸止中,迎来了自己的终审判决——无期徒刑佩戴贞操带终身不得假释。
跋:
借由“我”来叙述琳的遭遇,借由“我”来叙述受害者的遭遇,幕后黑手从头到尾都没有点明,“我”从头至尾都是局外人,只有“我”的猜测,当然“我”也是卷入风波中的一员(风眼),“我”能意识到背后有黑手,一审辩护律师在上诉不久之后就失踪了,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但是自己单枪匹马不可能取胜,也没有天降正义。甚至冥冥之中梦到自己成了“琳”站在审判席上,法官是可穿戴国际,自己被判处无期徒刑,佩戴贞操带终身。
插入一些细思极恐的新闻。可穿戴国际的正面新闻,与政府合作筹建私人监狱,与社区合作监外执行,向警方捐赠一批新设备,宣传新一代安保体系。
琳罪有应得,沦为欲望和幕后黑手(可穿戴国际)的帮凶。
琳缇佩斯的罪——1.强迫她人穿贞操带 2.强迫她人在公共场合露出 3.非法拘禁 4.强制猥亵 5.伪证 6.销毁证据 7.藐视法庭。
琳的辩护律师提出的辩护意见:两人为情侣关系,受害者曾在笔录当中提及自己是抖 m,是琳与受害者同时进行公共场合露出,请年假玩监禁 Play 并非法律意义的非法拘禁。
藏在叙事之外的东西,隐藏在字里行间的主人(读者,凝视者)(可穿戴国际)。
阴谋论:琳是 Switch,另一面的她也渴望着真正的“监禁”。
胜利的一审和失败的二审。
控辩交易:琳只需要接受检察官一部分指控(公共场合露出,强制猥亵),就可以不用坐牢,只需要接受社区矫正。
幕后的黑手:琳从被逮捕开始就一直佩戴着贞操带,不管怎么审讯,琳都没有说钥匙在谁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