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之如饴 1 - 神代守行状录

Sweetie 1 - Kamiyosuku Biography

一切的甜蜜都在 Sweetie 诞生之后黯然失色。被杂质玷污的绯色晶体荡漾在淑臻的唇齿之间,所有苦难和伤痛都变成了甘之如饴的回忆。

痛苦如硝石般与 Sweetie 融合,填满了淑臻空虚缥缈的皮囊。在不经意间被欲火点燃,炽热的欲焰溢出肉体,蔓延在实验室的地板上。快感之阙如在一瞬间被放大,连带着身体内最原始的欲望。抑制不住的爱欲从双目迸发,恨不得褪去肉体与虚空缠绵。

一切都被参天的业火染上了光怪陆离的颜色。烧杯在手中拉长,蒸馏器缩成一团,药剂蹦出瓶罐,在耳畔唱起歌谣。淑臻牵起桌椅伸出来的双手,在离心机的合奏下开始舞蹈。试管跳下悬崖,用自己的生命奏响乐章。冰冷的器皿在淑臻手中勃起,握紧操作台硬挺的阳具。只需要将手伸进胯下的深渊,拨动琴弦便可飞入云端。

只可惜手指面对的是钛钢的天堑,所有可以被撩拨的开关都锁在牢笼之中。手指在身上游走,不知何去何从。如此兴奋却依旧难以填补内心空落,碎片划伤双手也不过是橙色汁水流出。欲火束缚着淑臻,犹如山巅的普罗米修斯,指尖化作鹰爪啄食皮肤。这难道就是被命运所审判吗。淑臻歇斯底里地叫喊,依旧无法挣脱枷锁。这就是窃取欢愉之火的惩罚吗,淑臻不知道向谁诘问。不可名状的命运用过去、现在和未来回应着,细数着淑臻的罪,显形出淑臻的罚。

淑臻已经化为贪图欢愉的怪物,脚下的地板变得软绵,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多余的手脚从身上冒出。怎么都打不开实验室的大门,是推还是拉来着。此时的 Sweetie 化作蜜糖糊住了淑臻的脑子,推和拉这两个词变得生疏,回眸时发现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就像是自己第一次来到曾经的老实验室一样,所有物件都以一种凌冽的目光审视着淑臻的身体,从肉体到灵魂一览无余。视线过于锋利,在皮肉上划出伤口,渗出粘稠散发出化学品味道的泪水。

所有人的目光都穿过玻璃,穿过百叶窗,穿过衣裳将淑臻看得一干二净。围在实验室前叽叽喳喳地叫着,雪室佳幸子驱散了麻雀般的众人,将倒地不起的淑臻抬上担架。医护熟练地拿出抗惊厥剂推进静脉,随后是安定和解毒剂。

独属于淑臻的剧场依旧上演着云谲波诡的独角戏,能被麻醉的只有肉体,灵魂可不会。在意识与现实分崩离析之前,脑海里涌入的是幼时熟悉的庭院。高高在上的母亲,茂盛的竹林,曲水环绕的假山;清风过惊鹿击石,旭日下樱花曼舞;都城方向黑烟浓密袅袅升起,阴云四布飞机低掠枪炮齐鸣。

跟记忆当中的一样,淑臻回到神代守家的庭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淑臻所熟悉的是亭台楼阁,所陌生的是花草树木。溪流潺潺,是自己喜欢的草木味。

自从事变之后自己又有几次来过庭院呢,淑臻记不清了,只记得在哈勃塞尔上学那会儿,日子连着轴转。家里人消失在记忆的缝隙,身边只有幸子。没有人再跟淑臻提起庭院的往事,仿佛那里的一切都是神代守家族的伤疤。大淑臻几岁的幸子也不会提起,那时的幸子应该有庭院的记忆了吧。淑臻只记得幸子是自己从旧巷捡来的玩伴,是在自己的强烈要求下留下来的侍从。

自己跟幸子在庭院里渡过了多少个春秋,中庭的巨木终年常青,外院的樱花开开落落。终于回想起天井里的松柏,荡漾在鹅卵石的涟漪中心,松针清脆敲击屋檐,窗外的樱花开了。

樱花如此洋溢地绽放着生命,将回忆染成粉色的海洋。溪流载着花瓣似的小船,穿过低矮的拱,消失在假山的臂膀下。

假山另一头出现了孩童嬉戏打闹的声音,瘦小的幸子抱住淑臻的纤细的腰身,拦在另一个小女孩面前。

“这个庭院就由本百合子(Yuriko)收下了。”

与自己有无数次一面之缘的学生会主席,还没毕业就在学院打出名堂的学妹。那熟悉的金发碧眼淑臻怎会忘记,只是不知幼小的百合子为何如此嚣张跋扈。

“淑臻(Shulgin)大小姐快住手啊,百合子大人可是过来跟咱家和谈的啊。”

“是啊,神代守大小姐还不快点来感谢本百合子。要不是咱,神代守家族犯下的罪过怎么可能一笔勾销。”

“啊……去你妈的!”淑臻挣脱幸子,向百合子扑去。幸子和百合子两个人都倒在地上,幸子来不及拍打身上的泥土,连忙爬起来劝架,全然不顾磕伤的手肘。淑臻一边流泪一边挥舞着拳头,一拳又一拳捶打在樱花上。双手染上粉色,四周花香四溢。

等回过神来淑臻已经来到了茶间,小娇的百合子蜷缩在母亲的怀抱里抽泣着。母亲正跪在榻榻米上,俯下身子来向百合子的母亲致歉。母亲大人没有往日的威严,身上的衣服有些许凌乱,发髻松松垮垮,没有梳头就盘了上去。脖颈和手腕处隐隐约约是嫣红的花,沿着身型蜿蜒地绽放。地上的绳子一捆捆地折好,油光满面。一同折叠在地上的还有幸子,脸上是艳红的手掌印,而自己则站在一旁用啜红的冷眼注视着百合子。

“小百合(Sayuri)大人,请恕小女无礼。”

“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再正常不过了,还请神代守家主莫念。”百合子的母亲倒是温雅贤淑,不愧是名门贵族家的大小姐,待人接物充满了刻在骨子里的沉稳。

没有再多停留,小百合用力拽起百合子的小手消散在一众西装革履拍打的浪花当中。母亲一直在地上俯首直至庭院再次回到了她应有的宁静,嘴里还念到。

“多谢小百合大人宽宏大量,妾身会严加调教神代守家族的大小姐的。”

这难道就是自己被迫自力更生的原因吗,淑臻回顾过去发现,命运从庭院的宁静被穿西装打领带的人打破开始。

雨淅淅沥沥地冒了出来,踢踏在瓦垄上,惊鹿不经意间啪了一声。幸子被母亲大人吊在偏房的梁上,从老远看去就知道是剑麻搓成的粗绳。不用抚摸就知道绳子有多粗糙,锋利到惨白的皮肤下露出猩红的吻。就算是穿着衣服,杂乱的毛刺会随着身体的舞蹈深入,留下又痛又痒的舔舐。

淑臻不知道母亲跟小百合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小百合对母亲的惩罚也是绳子。平时冷酷无情的母亲大人怎会屈尊成为她人绳下的俘虏,神代守家族的威严就那么不值一提吗。淑臻想不明白,脑海里只有母亲大人被小百合单脚吊在房梁上,另一只脚紧绷也堪堪够到地面。小百合就坐在茶几上,打发着茶末欣赏着神代守家主的卖力表演。

从远处张望的淑臻只感受到无名的欲火在心中愈发旺盛,从母亲大人亲自上手束缚幸子开始,再到脑海里回想起自己屈辱的过去,都曾陪伴自己度过无数春宵梦寐。就着幻想玩弄自己的身体,咬住嘴唇吞下呻吟,幻想过锁上贞操带成为她人的玩物,却没想到会在未来照进现实。

呼啸声将淑臻拉回庭院。母亲大人将剩下的绳子沾满盐水,捆成细长的鞭子。对着因束缚而突出的脊背抽下,干净的衣服在一瞬间染上了密密麻麻的红,空荡的庭院延绵起幸子的呻吟。

身为神代守家族的一家之主,难以时刻盯着大小姐的一举一动。今天的每一鞭理应都打在淑臻身上,可是她还是太小了。只能委屈一下幸子,代替淑臻接受惩罚。从今天开始,雪室佳幸子不仅仅是大小姐的侍从,更是神代守家族的介错。牢记鞭笞的痛苦,未来就由你来鞭笞淑臻,用你的身心匡扶神代守家族。

鞭笞随着话音一同戛然而止,母亲大人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淑臻呆滞地望着房梁上的幸子。曾经的淑臻不知道什么是侍从,什么是介错,只知道幸子由卑微的流浪儿在一瞬间变成了严厉的姐姐。现在的淑臻就算是知道什么是奴仆,什么是谏官,可此时此刻淑臻更希望自己是吊在房梁上的幸子。

绳子,沿脖颈旁缠绵,从乳房下交媾,在脊背上结果。被母亲大人宽厚的手掌提起,身上的绳子撕咬起来。梁上垂下的绳头接在身上,双腿曲折,紧紧地并在一起。想到这里淑臻就不免浑身躁动,连梦里都是自己被母亲大人亲手吊在房梁上鞭笞。清脆的竹编,憨厚的绳鞭,油亮的皮鞭,惩罚的由头愈发荒诞,越是不能控制自己。

放置是鞭笞之后的余韵,正如抹茶苦涩后的回甘。淑臻岂会不明白那种感觉,第一次被幸子吊起,就在波西米亚酒吧的包厢。自己如同池水里的浮萍,沉浮在舒缓的音乐当中。此前最多是紧缚着拘束衣坠入梦乡,飘浮在虚幻的梦境当中。幻境中淑臻身上是绳子,在荡漾中变换身形,时而是皮带,时而是镣铐。时间变成粘粥,滚烫地勒出身上的菱花。在混沌中迎接黎明,解开束缚的那一刹那,像是从空中落下摔碎在坚硬的实在界。

幸子的脸上泛着泪光,喉咙里淤塞着啜泣。疼痛和麻木萦绕,在不算熟悉的庭院拘束着身体,挣扎和呜咽形同虚设,而带自己回家的淑臻只是在旁观发生的一切。幸子开始后悔,是后悔不再自由地流浪,也是后悔自己替淑臻承担了本属于她的责罚。甚至在遥远的未来,幸子也会后悔,为什么自己没能早点逃离漩涡,逃离名为神代守的诅咒。

娇小的淑臻显得不知所措。自己的玩伴被吊在房梁上惩罚,又够不着幸子身上的绳子,只能在默默盯着幸子受苦。小淑臻突然间消失在视线当中,留下脚踩雨水的声音,空留幸子独自一人吊在房梁上喘息。

看着曾经的自己是如此逃避现实,淑臻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幸子。只可惜瘦小的幸子看不到淑臻,淑臻也无法再靠近幸子一点,就算是磨光自己的牙齿也要解开幸子身上的束缚。可是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就像举家迁往新都帕德霖之后,自己也没有为幸子做过什么。

新都的家远离纷争,可再也没有家族的样子。神代守家族只剩下一个空架子,再也没有中堂熙攘的客卿,风起云涌的斗争,威风飒飒的门生。

生活变得平静且日常,都快忘却自己是神代守家族的大小姐,旧帝国的子爵,大洋化工的继承人。神代守之所以是神代守自然是依靠曾曾祖母那代人在纺织上的贡献,用烧碱将麻纤维软化,用树脂将细碎的纤维聚到一起,造就了神代守家族的御布。

色彩附身纱线,机杼幻化花纹,命定的纱绳萦绕周身。淑臻不喜欢化纤,只对麻纱情有独钟。就算是幸子惩戒时,淑臻也执意要求用麻纱攒起的绳子。幸子对此颇有怨言,精梳的麻纱手感虽好,但每支麻纱都能换三根粗麻绳。淑臻还点名要十六支花辫的麻纱绳,涂上精馏的山茶花精油。

真是荒诞的仪式感,就连屈辱地沦为玩物也要保持优雅。吃斋焚香,沐浴更衣,幸子不明白礼乐繁杂的意义,只觉得是淑臻逃避束缚与鞭笞的借口。保养绳子的重任落在幸子肩上,定期用手帕为绳子做鸸鹋油 SPA,每次使用还要清洗并烘干。幸子终究是接下了神代守家法的重任,好在一切惩罚都是由淑臻承担,自己只需做无情的刽子手就好。

自己只是神代守淑臻的女仆,真的有必要卷入这场纷争吗。雪室佳幸子翻阅着神代守行状录陷入沉思。

织造之神向神代守家族伸出援手,扶持这个勤劳智慧的家族走上繁荣。染坊是生根发芽的第一步,对于染料的追求让神代守家族赌对了时代的发展方向。帝国繁荣兴盛,织局每年能出口数百万匹锦缎。化学染料的诞生,让 R 帝国三分之二的染料由神代守家族提供。也是在那时候,神代守家族成为第一个平民贵族。

命运之神将幸运源源不断倾注在神代守家族身上。在 R 帝国末期,神代守家族落实了第一个人工硝石生产线,让帝国在余晖下将世界搅动的天翻地覆。随着皇室的流亡,军政府上台更让神代守家族在垄断生意上赚得盆满钵满。几乎 R 国的重工业都有着神代守家族的影子。神代守,是代替神来守护 R 这片贫瘠的土地。

军政府的垮台给了神代守家族致命的打击。那些骨子里面流淌着战乱和屠杀的族人,在悉数送上广场的绞刑架时,在私人会所被教徒用乱枪贯穿时,从来没有想过家族的幸运永远不是给个人的。数不清的神代守家族的支系消失在动荡的年代,只剩下无主的工厂被收归国有。苦聚千金一夜空,雕栏楼阁终归土。

弱小的纤维汇聚在一起,迸发出强劲的力量,淑臻无比渴望绳网的拥抱,那是深刻在灵魂深处对爱的向往。淑臻实在是太渴求用绳缚表达爱欲了,甚至梦里都是女仆被母亲大人吊在房梁上用藤条惩罚。是手脚不干净,是行为不检点,是千奇百怪的借口收紧绳结。自己变成家族里最下贱的仆人,瘫软在地上等待着惩罚萦绕周身,蔓延到房梁上开花结果。

可幻想当中的鞭笞是不会疼的,淑臻只能在大汗淋漓的被褥中被情欲冲昏头脑,手指情不自禁地在胯下舞蹈。直到欲水四溢横流,精神上依旧得不到满足。对束缚的渴求如同烈火炙烤着淑臻,在卧室上演起了没有彩排的独角戏。

灯光悄声安眠,幸子陷入酣睡,淑臻兴奋难耐拉开帷幕。黑暗中绳子细簌作响,穿过手掌开始吟唱。月光透过落地窗,是为不动的舞蹈献上的冷光。淑臻的双手开始舞蹈,绳结在胸前交错,菱花在黑夜中绽放。悄声穿过花穴,留下挑逗的种子,呻吟咬在舌下,不敢吵醒安眠的观众。

绳结生长依旧旺盛,淑臻曲腿抱膝,如同月蛾入茧。绳子一点一点地紧固,向着最后一幕的舞蹈奔去。

最后一幕是手指的舞蹈,双手在背后摆弄绳结,将手腕交叉固定在一起。淑臻紧闭双眼,用手指感受绳子的生命,指尖舞动便是牢固的绳结,手腕发力便是切肤的收紧。舞剧在明月中开始,在月澜中结束,淑臻用嘴衔起被子落下帷幕。淑臻终于可以享受梦寐以求的紧缚了。

那是无法挣扎带来的幸福,无法挣扎就是没有选择,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她人,如果是自己爱的人就好了。这样自己就能接受对方所有的爱欲了,不能拒绝也不用拒绝。尽管第一次仅仅是在夜晚中独自束缚自己,没有挑逗没有刺激,淑臻依旧认为那是最幸福的夜晚之一。

于是在放假前一晚,淑臻总会上演自己与绳子的独角戏,享受束缚带来的幸福。可人的欲望终究会在被满足之后无限膨胀的,爱欲也是如此。一切都是在欲求不满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尤其是当圆润娇小的震动玩具进入秘密花园那一刻开始。

淑臻终究是逾越了命运划定的红线,光天化日之下将绳结藏在校服裙下,戴着玩具跟在幸子身后进入学校。在学校里面放纵自己的情欲,侥幸地认为自己能瞒天过海,却在图书馆被幸子发现。是的,在书库深处准备露出时被幸子跟踪,自己的怪癖被揭露,一时间天旋地转无地自容。

神代守的家规里有这样一条,任由欲火摆布是会受到神明的惩罚的,所以纵欲的族人需要锁上贞操带。最严格的时候就连自慰都是不被允许的,身为女仆的幸子对于淑臻的夜间自缚视若罔闻。却没想到淑臻被欲火冲昏了头脑,置家族名誉于不顾。幸好神代守大小姐的丑闻及时停止,没有过多的发酵,但淑臻的惩罚是躲不掉的。在母亲大人的示意下,神代守淑臻锁上了这辈子都摘不下的贞操带。钥匙由幸子保管,只要淑臻冠以神代守的姓一天,贞操带就在她身上锁一天。

淑臻已经记不得是如何面对母亲大人的,所有说教都变成乱麻在左右耳当中进进出出。在被发现之后脑海里面只剩下要不要以死明志了。可到头来自己还是无法放弃泼天的荣华富贵,接受了惩罚,在幸子面前屈辱地锁上了贞操带。

贞操带只是母亲大人的惩罚,从那时开始幸子也要对淑臻惩罚。既然喜欢绳子的束缚,那就由幸子以此惩罚吧。幸子用绳子将淑臻的上半身捆了起来,生疏的手法实在不能称之为缚。淑臻依旧感觉比自缚好上千倍万倍。受限于幸子的技术,只能吊起淑臻一条腿。这已经足够了,淑臻看到幸子拿出贞操带,在拘束中锁上了自己命运注定的牢笼。

屋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幸子的呜咽声却淡的快要听不见了。身上的绳结只是为了束缚和惩罚而诞生的,丝毫不顾及娇嫩的肌肤,肆意地灌注痛苦。为什么自己的命运是如此悲惨,幸子从来不会去想这些事情,生存占据了她绝大多数时间。现在她终于有时间细数命运对她的嘲弄了。从逃难的时候跟家人失散,再到被士兵带走,历经千辛万苦从地狱爬了出来。

曾经的绝望突然回来了,化作潮水一下又一下拍在内心最坚硬的地方。是怨恨命运的不公,是无能为力的怒火。幸子想的是末日天崩地灭,吹响灭世号角。人类是多么丑陋,世界是多么肮脏;从未比此刻更渴求解脱,哪怕是死亡都显得甜蜜起来。

也就是说,淑臻从未走进过眼前之人的内心,尽管两个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两个人的距离宛如天涯海角,幸子既是仆人又是监护人,匡扶着摇摇欲坠的神代守家族。高高在上的淑臻从未想过要去了解身边人的过去,幸子也好,母亲也罢。过去犹如深渊猛兽一样撕裂着淑臻自己,留下来的只有荒诞的碎片以梦魇的形式留存下来,记忆当中无形的绳子牢牢缚在心头。

就在幸子将命运带来的所有苦难都归咎于神代守那一瞬间,庭院深处传来了踩踏水坑的脚步。幸子眼看着房檐上豆大的雨珠砸在发簪上,啪的一声碎成好几瓣,依旧阻挡不了娇小身影的前行。淅淅沥沥的雨比幸子想象当中要大的多,浸湿了双肩和袖口,将蓬松的刘海攒成密密麻麻的齿。淑臻松开手心里快要化了的高粱饴,打开包装纸塞进幸子的嘴里。奶糖般的语气在耳畔低语到:

“这是母亲大人给淑臻的魔法,吃下之后所有痛苦和苦难都会变得像饴糖一样甜蜜,希望这个魔法对你也有用。”

这似乎是幸子第一次品尝甘甜,淑臻的魔法随着甜味贯穿全身,将过去所有苦难变成高亮饴般甜蜜的幸福感,多到变成泪水溢出。现在这点痛苦算得了什么,幸子清楚,眼前的大小姐才是如蜂蜜般纯真无瑕的存在。

淑臻脑海里却那日所经历的一切。的确是屈辱,是不甘,到头来自己却又兴奋又享受。贞操带带来的苦难与痛苦,都在混乱与扭曲下变得甘之如饴。仿佛是命运女神给自己开了一个玩笑,将钥匙交给最信任的人。倘若没有发生这般闹剧,自己也会在某个深夜里穿上金属的牢笼,直到在自己的心声下半推半就地将钥匙交给幸子。恳求对方保管好,一周之后再还给自己。

只可惜贞操带跟想象当中一样冰冷,幸子也是,似乎也不是什么缺点。平白无故地多出了好多繁杂的工作内容,任谁都会板着脸加班。那张犹如大理石板的扑克脸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幸子是在同情自己,还是在讥笑自己咎由自取。淑臻看不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幸子的脸颊,直到泛起羞红的涟漪。冷水从花洒里涌出,冲在淑臻身上瑟瑟发抖。惊叫一声也躲不开,双手铐在置物架上叮当作响。从洗手台前脱光衣服,将手背到身后,闭上双眼等待冰冷的咔嚓声。此时淑臻感觉到自己像是神代守家族的罪人,接受行刑前最后的检查。

脚镣也是在淑臻的要求下额外准备的,以一种挑衅的口气告诫幸子不锁上双脚的话,自己冲出浴室就可以逃跑了。幸子平静地接受了淑臻的建议,在款冬节之前打造了一副重达 4.5 公斤的纯钛脚镣。还贴心地附带了一条提链,好让淑臻整个假期在镣铐折磨之下不至于寸步难行。

脚镣压在脚腕上,下坠感夹杂着冰冷,每挪动一步都消耗平日数倍精力。淑臻却觉得链条清脆的响声是最动听的乐曲,下一瞬间就想要跟随节奏起舞。幸子不懂淑臻这些风趣,只是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工作。从保险箱里拿出贞操带的钥匙,直接解开整个贞操带。传统的清洁挡板在大小姐面前显得多余,毕竟有贴身女仆为其服务。

贞操带仿佛是有预谋一样,在惩罚落实当日就凭空生了出来。以精妙绝伦的艺术品绽放在淑臻身上,金属的花萼,衬起情欲的花蕊,汁水四溢,空气中弥漫着少女的芳馨。将贞操带放在篮子里面,推着即将起舞的淑臻进入浴室。将淑臻例行固定好,打开花洒仔细地清理如玉的胴体。

虽说是由幸子管理并监督淑臻禁欲的日常,但只要淑臻要求,幸子每晚都会亲自清洁。就算是面对失去自由的大小姐,依旧维系着恪尽职守,优雅潇洒的形象。淑臻每天都在渴望,渴望幸子逾越那道说不清的界限,玩弄自己的肉体和灵魂。

只可惜幸子不懂风情,愚钝得像坚冰一样,擦干淑臻的身体就维护贞操带去了。只留下淑臻独自品味镣铐的滋味,总是要戴着镣铐走进两人的卧室,哗啦啦的响声唤不醒矜持的人。直到幸子捧着贞操带进来,将润滑好的阴栓塞进花穴,腰上的卡扣咬死,在淑臻耳畔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淑臻大小姐今晚还需要打开镣铐吗,不解开的话今晚就睡觉了。”

淑臻只能悻悻地接受最后的侍奉,可不想白白背铐着睡觉。却依旧心存幻想,用撒娇的语气向淑臻问道:“幸子觉得咱今天晚上要怎么睡?”

“我猜大小姐今晚想铐着睡觉。”幸子解开了淑臻的手铐,又将手腕固定在床头的固定铐上。又数着脚镣的铁环,把中间那颗固定在床位,这样淑臻在床上就动不了了。淑臻还没来得对幸子的好意表达失望之情,幸子就拿出口球塞进淑臻嘴里,幸子可不想听洋溢着情欲的梦呓。这可就苦了淑臻了,如此噤声夜晚该如何度过。想要起夜的淑臻可犯了难,如此拘束该如何去厕所呢,淑臻隔着口球的呜咽无济于事,可小腹里的液体却越来越多,越是憋尿越是敏感,这样下去是憋不到早上的。淑臻双腿不停的挣扎中一点一点地将所有的尿液漏的一干二净,想着贞操带要是能联动膀胱该多好啊。

若是没有铐住手脚,晚上还能挑逗乳首获得一丝慰藉,或者是轻轻敲击挡板获得微弱快感,可现在这样只能直面空虚寂寞冷的夜。真后悔自己多嘴,只能数着日历,算算下次高潮该是什么时候。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每隔一周淑臻都会得到一次高潮机会,通常安排在没有课的周末晚上。幸子用脚镣将淑臻锁在浴室,解开贞操带,打开花洒掩盖少女的娇嗔。至于淑臻高潮多少次幸子是不会去数的,毕竟欲望这种东西是会传染人的。就算多让淑臻高潮几次也不是什么坏事,这样淑臻还能多安静两天。

有时候淑臻也会要求一些额外的仪式感,有时是全套的绳缚,将玩具固定在浴缸里或者是塞进身体里窝跪在浴室的地上,连续高潮到失去意识。有时也想挑战一下自己,选择不解开贞操带用小玩具隔着贞操带高潮,时间限制在两个小时以内。好几次没能达到高潮,哭着祈求幸子再给一次机会。幸子可不会惯着,硬是铐起来清洁后锁了回去。就连睡觉都是拘束好再睡的。有一次就是晚上一直在挑逗乳首,早晨醒来床单湿了一大片。

惩罚就很简单了,吊起来鞭笞或者是取消下次高潮。平时想要乳首自慰的时候也需要掂量一下,毕竟自己的衣物都是由幸子来洗,溢出的汁液很难不被发现。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想要换掉胖次或者垫东西都没有办法。所以刚戴上贞操带的第一周是最难熬的时光。

淑臻还是接受了自己贞操管理的事实,虽然只有惩罚没有奖励。日常生活也非常不方便,上厕所耗费更长时间,更衣室换衣服需要更加小心,游泳更是羞耻,担心牢笼的突起被人发现。自己就像是服刑的犯人,小心翼翼地活在普通人身边,直到摘下贞操带的那天。

可淑臻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贞操带了,在家可以不戴贞操带,只是双手需要固定在无法自慰的地方。可以是胸前项圈,可以是背后,幸子告诉我不要轻举妄动,如果不想被寸止然后锁半年的话。

寸止这个词在幸子嘴里说出来有一种荒诞的感觉,因为淑臻无法想象一个死脑筋的女仆该如何寸止自己。主动要求寸止是没有任何回应的,但是犯错的成本又太高,淑臻不得不仔细斟酌。得出的结论是太过恐怖,有点得不偿失。

淑臻真正见识到寸止还得是多年以后。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淑臻撬开了保险柜拿到了贞操带钥匙,然后光速拷贝了一把出来。那段时间淑臻可以趁幸子不在家的空隙里打开贞操带。或许是幸子故意纵容淑臻,毕竟锁在贞操带里的滋味并不好受。直到上瘾了的淑臻半夜起来解开贞操带在卫生间里自慰,迷迷糊糊地没锁贞操带就回到了床上继续睡觉,第二天早上幸子看着一片狼藉的床上陷入了沉思,赤裸的淑臻在睡梦中还不停地挑逗着花蕊。是可忍熟不可忍,在跟学校请了一周的假之后,幸子叫醒了睡梦中的淑臻。

淑臻已经记不清自己当时自己被吊起来打了多少次,只知道从那时起贞操带上多了无法伪造的铅封,锁已经不重要了,未经允许的解开贞操带的惩罚就是寸止。至少在幸子眼中,寸止是一种严谨的刑罚,需要满足强烈的刺激,无限逼近绝顶的快感,和干脆利落的边缘控制。幸子做到了,用简单的毛刷刺激花蕊,用冰冷的水切断快感,寸止从次变成了时间,恍惚中不知道半个小时里多少次差点高潮。多少次声嘶力竭地哭喊,多少次绝望和兴奋中沉浮。

寸止的结局是锁回冰冷的贞操带,是欲火四溢将体内的汁水喷出,快感却了了无几。从那以后,就连胸罩都换成了金属的贞操胸罩。一连两个月都没给淑臻高潮。每次乞求的结果都是寸止和鞭笞,直到淑臻再也离不开贞操带。

此时庭院里的淑臻才发觉自己依旧戴着贞操带,不管怎样刺激都无法传递任何快感,任凭快感在体内肆虐也无济于事。自己该去哪里找贞操带的钥匙呢?淑臻看向四周熟悉又陌生的庭院,是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和幸子。近在咫尺却不在同一个时空。淑臻向天空问道自己该往何处,是翩翩起舞的樱花给出了回答,跟着风向前奔去。

淑臻感受到有一股力量从身体里涌出,沿着屋外的小路向城市走去,天空也放晴了,幸子从屋檐上放了下来。手心里是什么东西,一块庭院里的高粱饴,拆开包装纸塞进嘴里,闭上眼睛品尝她的甜味,一切痛苦和苦难都变得可爱起来。在甜蜜中听到了幸子的声音。

淑臻睁开眼睛,是幸子趴在自己身旁低声啜泣着,想要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听不清四周的交谈,陌生的天花板亮着白炽灯,感受到手脚的存在,然后是剧烈的疼痛从四周袭来,原来还活着。淑臻试着张开双手,此时才感受到手心里有着奶糖般的存在,不会真的高粱饴吧。淑臻用尽全部力气动了动手指,幸子猛地抬起头来,看到睁开眼的淑臻,顿时泪流满面,在一旁生气地说道:

“淑臻你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整整四天……”

可淑臻只在意手里到底是什么糖,强撑着抬起手来却发现是幸子的无名指,应该也算是甘之如饴的存在吧。